第八章

通常一睁开眼醒来时,都可以看见光线从窗外映入,而房间里的窗帘虽然是拉上的,但查雪平还是可以察觉现在已经是入夜时刻。

依照这几次睡醒的往例,她还是在心中咒骂自己好几回。

每次当她从王槐磊的怀中醒来,她总是觉得自己没用到极点,但她又不想真的说离开就离开,至少他的怀抱真的挺温暖的。

“你醒了吗?”

只要她稍稍一动,王槐磊就会跟着醒来。他贪恋的拥紧了她,像自己正环抱着两人的幸福似的。轻吻着她的颈项,看着她企图闪躲却又逃不掉的被他烙下亲吻,他的心中也跟升起满足感。

“我们要一直窝在饭店里头吗?”

她想拉开王槐磊停留在她身上的手,可是又不想中断被他碰触的愉悦,所以她只能将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头,任他抚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。

“嗯…你不是说你喜欢待在屋子里吗?你看,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,而且我很喜欢你开心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。”

“什么开心的时候?”

“像这样…”他的手滑向她的私密部位,轻触着她敏感的肌肤。

查雪平倒抽了口气,回想起两人在激情交会时她所发出来的声音。

“别这样,我要起床了。”她扭着身子,挣扎着欲逃脱他的掌控。

“晚一点再起来。”

“已经很晚了。”她闪躲着他的吻,知道只要他再吻上她的唇,她就会又失去了抗议的机会。

“那这么晚了你还想上哪去?”

“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。”

“但你也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啊!”他对她露出坏坏的笑,再一次将她压回身下。

王槐磊觉得自己像是永远都要不够她似的,渴望从她身上汲取更多温柔,只有在这时候,她才会露出娇羞的模样,轻声恳求他。

他喜欢看着她,和他在一起的时候,怀里的她才是真实的,她是那样的美,那样的专属于他,她的这一面只有他一个人独享。

当激情平息后,查雪平只觉得自己像是又被他占领了一回,连此刻她窝在他身边的姿势都是这样的充满娇羞和依恋。她害怕自己真恋上了这男人,带给她的将会是万劫不复的惨况,可是她却无心改变现状,能这样倚靠着他,她好像真的窝在幸福里头。

“你可不可以跟我保证一件事?”王槐磊抬起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。

“什么事?”

“如果我搞了什么很浪漫的把戏,希望你不要再摆脸色给我看,因为我只是希望你能有被宠爱的感觉,而且我觉得你如果连那些都没试过,我会有点罪恶感。”

“那跟罪恶感有什么关系?”

“身为你的男友,我不希望你的记忆中有缺憾,而且,以后如果有人问你,你也可以有很多浪漫的话题可以说。”

“比如?”

“比如我帮你准备过浪漫的烛光晚餐啊。”

烛光晚餐?查雪平扬起眉,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。

“我说过不许出现这种表情!”王槐磊马上低头狠狠的吻她。这家伙的专长就是泼人冷水,他才不会让她破坏他精心策画的浪漫晚餐。

他的吻的确充分的传达了他的不满。查雪平无辜的解释道:“我又没说那不好。”

“可是你的表情…”王槐磊光看她的脸就可以知道她在想些什么。

“我什么也没说啊。”

“那你要不要说说你最近的感想?比如这两天的…”

这两天她根本没踏出过饭店一步,而且他们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这张床上,她还能有什度感想?

“这个问题会不会太多余了点?”

“我觉得这问题很实际啊,我想知道你的感觉,你开心吗?”

查雪平装出了可怜的样子说道:“我很累又很饿。”

“你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是?”王槐磊觉得,哪天他要是真被她气死了恐怕也不令人惊讶。

他没好气的放开她起身下床,从床边拿过浴衣随意套在身上,不过还没来得及踏出步伐,一双玉臂从他身后温柔的抱住了他。

好吧,她这象征着屈服的动作他可以接受,不过他还是继续拿起浴衣的腰带试图绑好,作势要离开。

“你不说点什么吗?”

“我…我很开心。”查雪平听到自己向王槐磊坦承了心意,被自己的坦白吓着了,抱着他的手变得有些犹疑。她微微想缩回手,却发现他刚才竟用腰带绑住了她的手,让她不得不巴着他不放。

“还有呢?”王槐磊庆幸自己是背对着她的,所以可以得意的露出笑容,但他的声音仍装得十分严肃。“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吗?”

她迟了几秒才开口:“我喜欢跟你在一起。”

好了,他要听的也只是这样而已,他才不会发了疯的要查雪平说她有多爱他,那种话他根本不奢求可以从她口中说出来,可是,她也该对彼此交往的现状说出一些好听的话吧,总不能每次都让他一个人唱独脚戏。

王槐磊松开了绑着她的腰带,转过身看她,没想到一转身竟然看见她鼻子发红的模样。

“喂!没这么委屈吧?”

他从来没想过查雪平会当着他面前掉眼泪,虽然她只是眼睛和鼻子红红的,但已经足够吓坏他了,连忙低下头担忧的看着她。

查雪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,她只是伯自己爱错人,那种恐惧远比她想象的还令她害怕,可是,当王槐磊转过身来看到她难过的模样,他的慌张还有抱着她安慰的动作都令她更为感动,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但是这一刻她的心中是五味杂陈的,唯一能分辨出来的感觉只是想落泪。

她只是想哭…妯已经好久、好久没有想哭的感觉,连那时陈经理意图騒扰她时,她也只是气得哽咽,仍没有落泪。

她的生命里没有什么是值得她悲伤或难过的,可是当王槐磊介入时,一切就变得不同了,她的心情起伏不定,引起为傲的冷静不再存在,她的心总是一次次的被他攻占。

她曾是那么看不起王槐磊这样的男人啊!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他的俘虏?

“算了,一切都是我的错好不好?你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也太过火了吧?”王槐磊无可奈何的胡乱的抹着她的脸,但豆大的泪珠仍不停的从她眼里冒出来,让他完全不知所措。

还好她没有抗拒他的拥抱,反而在他抱着她的时候也伸手回抱住他,至少这动作让他不再那么紧张。

“你不是真的在气我吧?你不告诉我你在生什么气吗?你这样会让我很担心耶。”

查雪平吸了吸鼻子,有点难堪的答道:“我只是很气我自己,怎么会跟你在一起。”

“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?”这真是让他哭笑不得,他身为千万少女的梦幻白马王子,偏偏在她眼里一文不值。

“这跟我以往的理想完全不同。”

“可见你以前的观念跟正常人有多大的落差。”

“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,你要是敢对不起我,我真的会…”

没等她把结果说出来,王槐磊就先按住了她的唇。

“为什么要把丑话说在前头?我们没有人会对不起谁呀。我跟你保证过,我们只会幸福快乐的在一起,你不能老是唱衰我们两个的感情吧?我需要的是你的支持,而不是总是我一个人努力讨好你,你懂吗?”

查雪平注视着王槐磊。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想说服她,仔细想想,他说得也没错,这段感情里,他确实处处讨好她,只是她有时一想起他过去的辉煌情史,就忍不住怕自己也会成为那些女人之一,如果是年轻的小妹妹败在他手里也就算了,但她…她不一样啊!她是有理智的成熟女性,怎么说都不应该被这样的情况诱惑。

“我们这样,会不会只是一时意乱情迷而已?”

“你为什么老是要这么说?”

“我只是…”她叹了一口气,终于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。“我很怕这一切如果都消失了,我会不知道该怎么找回原来的自己。”

“你一直是这样,你从来没变过不是吗?不过我不介意你偶尔也对我说点甜言蜜语,别老是让我以为全都是我一个人唱独脚戏。”

“你明明知道我很喜欢你啊。”

这还用说吗?她怎么会莫名其妙被他安排出国休假,就跟着被牵着鼻子走,她甚至连着几天都跟他待在这间房里没有出去过,而且,当他们在床上时,她也不见得完全不配合,他应该都知道啊。

“只是为了维持你的风格,你没办法‘全面性的配合’?”

“谁说的,跟你在一起的时候,我的风格就已经遭受‘全面性的破坏’了。”

唉,她怎么会爱上这个男人!

仰起脸,查雪平承受着王槐磊安慰的吻,只希望两人的未来真能如他所想象的那么美好,她真的禁不起挫败了。

***************

话说回来,当王槐磊的女友似乎也不是那么差,一趟出国行程后回台,查雪平的行李竟然比出国时增加五倍之多。虽然他们大多数的时间都待在饭店里,可是在回台湾的前一天,王槐磊大方的带着她去血拼,可说是出手阔绰,商品的标价连看都不看,只要是他觉得适合她的就全都买下来。

而回到台湾之后,她还收到他远从国外为她订制的高级名牌包,那几乎得排队等上好几个月甚至将近一年才能等得到的订制包,他竟然帮她弄了一个来,更惊人的是里头还刻了字,证明这包包是专属于她的。

“我们哪天要是分手了,你该不会向我要回去吧?”

“又说这种话!”王槐磊用手捏了捏她的嘴,不想听任何看衰他们恋情的话语。

“那我该说些什么好?从来没有人送我这么多东西…你接下来不会是想买栋房子给我吧?”她胡乱的说着。

“不需要啊,我们住在一起就好了。”毕竟才刚度过甜蜜的假期,没道理一下飞机两人就分道扬镳,王槐磊当然是直接先把佳人带回家。“你可以搬进来这里,我可以教你做菜,然后…”

“然后再教我拖地、洗衣,你就有女佣可以使唤?”

查雪平才在沙发上坐下,王槐磊的拥抱就跟着环了上来。

“你不想学也没关系啊,反正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。”

他满足的抱着她,但这回他却不急着吻她,只是看着她,发现她的表情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冰冷,她望着他的时候,即使下巴还是会骄傲的微微扬起,不过他也发现,那正是他最容易吻她的角度。

“你知道吗?现在我觉得自己像是作梦一样。我以前总想着,如果哪天我告诉你我喜欢你,你一定会毫不留情的狠批我一顿,用最残忍、最不堪的言语讥笑我痴人说梦,可是,我现在竟然美梦成真了。”

“我以前哪有这么坏啊?”她承认自己是有些不好相处,但也还没到那么恶劣的地步吧?不过王槐磊确实在她这儿吃了不少苦头。

“是没有那么坏啊,你光是看我一眼,我就可以看懂你眼里对我的不屑。”

“你也会害怕我的想法啊?”

“因为我很在乎你,自然担心你对我有偏见啊。”

听见他这么说,查雪平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内疚,她知道全是她先入为主的观念害了他。

“我以后或许会慢慢的改变想法吧…”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,但一瞧见他眼里的得意,她又马上补上一句,“如果你表现良好的话。”

“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。”王槐磊觉得自己越来越了解她了。“你星期三才开始上班对吧?”
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。“不过,你不是明天就开始上班吗?”

她知道王槐磊是为了她才跟着休假去旅行,他的工作可比她忙得多,不可能和她一样休那么多天假。

“是啊,这几天让你来决定我们晚上要上哪儿吃饭吧。”

“可是我想回南部老家一趟,平常没什么空回去,我们这趟去旅行也买了礼物不是吗?我想顺便带回去。”

“你要回去多久?”

“看情况。”

“那我怎么办?”

查雪平只觉得他皱眉的样子很有趣,虽然明知道他是装的,不过这样的他只属于她一个人,谁会相信王槐磊会像个大男孩一般耍赖?

“什么怎么办?你还不是要上班。”

“你就不能说些你很快就会回来之类的话吗?”

“我没事当然就会回来啦!”她哪可能真的因为暂时离开台北就跟他来个十八相送外加山盟海誓,她才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呢。“再说你已经是大人了,我不在,你应该也会活得好好的吧。”

“你还是一样无情。”

“我总不能真的跟你一样多情吧?那我的麻烦肯定不少。”

“你答应会打电话给我。”

“有必要吗?你一定会自己打给我的。”她用膝盖想都知道。

“那是因为我关心你,你以为我没事就会打电话跟别人嘘寒问暖啊?”

“别骗我你已经把手机里那些女人的电话都删除了。”

“你真傻,我有必要那么做吗?我要嘛直接换一支你专用的门号和手机就行了,我大可以在你面前装纯情,等我真想约别人时,自然有约会专用的手机可以用。”

他话才说完,查雪平便愣住了。是啊,王家的事业中也包括手机制造,她自己都收过一支他赠送的手机,她未免把他想得太愚蠢了。

看见她发愣的表情,王槐磊马上察觉她想歪了。

“喂!别乱想,我现在所有的时间用来应付你都还不够,哪有时间应付别人啊?”

看着他急于解释的表情,查雪平也只能忍下心中的怀疑。

不过,她已经暗自决定明天回老家一趟后就赶紧回台北,她才不要放着王槐磊这种危险等级的男人独处,她的男人她自然会好好监管,任何女人都休想接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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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槐磊啊,你阿姨说今年有几个日子都不错,你要不要挑个日子?”

王实拓当然晓得儿子带着女友出国度假,这么一来,不正代表儿子已经把他的准媳妇摆平了?那就没什么好再顾忌的了,于是他干脆开始看起日子,想快快把媳妇娶进门,他也能早早抱孙子。

“挑什么日子?”

“结婚啊!”

“老爸,你会不会想太多了?我跟她目前只是初步的友好阶段。”

“友好到都一起出国旅行了,你还想骗我有多单纯啊!”

“我的意思是,我跟雪平的关系才刚从冰点进展至友好而已,我至少要先让她觉得我是个可以倚赖的对象吧?”

“那这到底是你以前形象太差,还是你现在动作太慢啊?”

“爸,谈恋爱这种事本来就应该慢慢来,有什么好急的,现在我跟她够稳定就好了。”

“算了、算了!反正不结婚也是可以生小孩,你自己看着办吧!不过你还是快点把婚事解决了比较好,我听你阿姨说,最近Jojo要回台湾了,不知道是哪天,到时候我怕你又应付不来。”

“什么?”王槐磊心一惊。这几年他的耳根子好不容易才清静一点,怎么那家伙又要回台湾了?“爸,到时候她要是再缠上我,你这边也要多帮忙,我现在好不容易才跟雪平稳定下来,我可不希望她一回来又闹得天翻地覆。”

“所以我才要你跟雪平快快挑个日子结婚,不然你一日单身,Jojo就成天只嚷着想嫁给你。”

老天!王槐磊翻了白眼,他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,他跟雪平要不要结婚是他们俩的事,他怎么可以跟雪平说,他要娶她是因为想躲避继妹的纠缠?那雪平会答应嫁给他才怪咧!

Jojo是王实拓现任妻子史香兰和她已故的前夫所生的女儿,从小就骄纵任性,原本还强烈反对母亲再婚,就算王实拓身为百亿富翁都一样,她才不在乎钱的问题,反正早已去世的父亲留给她们母女的遗产也够她们过一辈子了。

若不是发现王实拓有个帅到不行的儿子,她可能还是会反对到底,因为王槐磊,她才勉为其难的同意母亲再嫁,而且她也开始展开倒追王槐磊的生涯。

王槐磊觉得那简直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恶梦,若不是之后把她送出国念书,他才逃过魔掌,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好。

现在她也长大了,也在国外念了几年书,应该不至于还像以前那样疯疯癫癫的吧?

不行,他还是要先跟雪平说清楚,免得到时候雪平忽然发现有这号人物存在,又误以为他处处留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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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在哪里?你什么时候才要回来?”

查雪平一点都不讶异王槐磊会打电话给她,换作以前,她一定会觉得这样的男友很烦,可是对象换成了王槐磊,这些烦人的举动就成了一种贴心的关切。

“你有这么想我吗?”她的唇角扬起一笑。如果王槐磊开口说他真的想她,她就会告诉他,她已经买好了回台北的车票,今晚就会回去。

“当然,不过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。”现在想不想她已经不是重点了,眼前有可怕的事要发生,他可要先跟她说一声才行。

“什么重要的事?”

查雪平听得出王槐磊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,这口气不像是他说话的语气,他除了与人谈公事外,不管遇上什么事,讲话常像痞子一般,所以每次都惹得她生气,认为他老是表现轻浮。

可是,此刻电话里王槐磊的语气却明显带着不安,这世界上除了她以外,还有别人可以让他感到不安吗?

“听说阿姨的女儿这几天要回台湾。”

“你说的是…香兰阿姨的女儿?”

“嗯。”

“她有女儿啊?”她从没听他提起过。“你们怎么都没说过呢?”

“对。因为Jojo她真的很糟糕,所以我才…”

查雪平等着听他说,却忽然听见他那头传来了女孩的怒吼声,但一时之间雪平也听不懂那女孩在吼什么,问题是王槐磊此时此刻应该是待在办公室里,为什么他的办公室里会突然多了个女孩子在那里大吼大叫?

“槐磊?槐磊?”

她对着手机喊了几声,但随后却听到一个女孩朝她大骂。

“臭女人,你敢抢我的男人,有种过来跟我说啊!我告诉你,王槐磊是我的人,你别想从我手里把他抢走!”